我那位寄居世上九十年的長嫂,在今年三月初回到主的安息裏,我們整個家族各房雖然都感到哀傷和不捨,尤其是她三個非常孝順的兒女,卻因為她終於得著基督,大家都懷著將來在天家重聚的盼望為她送別。中國人有句說話「老人歸老世」,一位九十歲老太婆去世,本來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我卻要把它記下來,和大家分享,是因為我在其中經歷了神的恩典。

長兄是我們家族在五、六十年代脫貧的功臣,父親是個喜歡杯中物和自得其樂的人,他不太理會家中的事情,長兄卻是勤奮好學,投身社會之後就擔起整個家,幾個弟弟有機會接受高深教育,他可以說是居功至偉,所以大家對他都十分之尊敬;可惜他英年早逝,中年時就離開了我們,一直輔助他的長嫂,自然就成為我們尊敬的對象。

長嫂相信無神論,長兄過世後,家中的偶像敬拜活動便停下來,她對基督信仰一點也不感興趣,雖然我們整個家族各房大多都信了主,三個兒女不是基督徒,就是天主徒,各人都曾向她傳福音、講解聖經及教義,我倆夫婦就教她透過禱告經歷神,可是她卻一直不為所動。

長嫂晚年身體比較虛弱,尤其有很多心臟的問題,要靠心臟起搏器來維持身體功能的正常運作;我們每個月總會去探望她一兩次,向她傳福音,為她禱告,但她的心一直是那麼硬,不肯接受;年近九十的她,身體健康每況愈下,起初還可以靠步行輔助輪椅走幾步路,到後來連站也站不起來,終日在家不是坐就是臥,胃口就一天比一天差。但是我們沒有放棄,有一次我問她「想不想看到你最愛錫的孫女出嫁?想的話,你只要跟我教你的方法祈禱求神就必定可以。」,她卻搖搖頭說「邊得吖!」

年多之前,我們去探望她,在旁邊跟她談話的時候,她的頭已經抬不起來,連回答我們的力氣都沒有。看來她的日子不會太多了,我的心就越發著急,因為每次和她講信仰,她總是搖頭,惟有不斷的為她禱告,求神恩待。有一天,她終於因為身體過度衰弱,侄兒們把她送進醫院,我們的心就沉下來發愁,深信她的日子必定是滿了。誰知兩三個禮拜過去,她居然康復過來,出院回到家裡,還能夠自己起來上廁所,在物理治療師的協助下,可以站著舉手提腿,進行少量的運動,動作雖然慢,但和過去的日子比較,可以說是完全兩個人。替她診治的醫生是一位基督徒,每次覆診的時候,他總會用手指指著上面告訴長嫂,她的康復不是醫生和藥物的功勞,而是我們在天上的父神。

一日,在我睡夢中,有聲音對我說「你長嫂的壽數已經滿了,但我會延長。」我就知道神的救恩臨到了。再次探望長嫂的時候,我問她是不是有禱告求神給她延期?她微微的點了一下頭,我就笑起來,跟她說「嗱!都話得嘅啦!」她精神好的時候,我跟她講起神過往其實許多次在她身上施恩,那時候她卻並不知道。

許多年前,有一次我七十多歲信了主的母親到北角半山去探望我的長兄,下的士的時候不小心衣服被車門夾住,司機卻沒有察覺到,開車的時候就把我母親拉倒在地上拖行,就在這個危急的關頭,有位女士跑出馬路把該輛的士截停,救了我母親,那就是我的長嫂。原來事前她並不知道奶奶會到來,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到小兒子差不多放學,於是想下樓接他,卻剛好遇見母親的意外。

又有一次,長嫂在家的時候心臟病突發,正要支持不住倒下來的時候,赫然看見隔壁單位一個女孩在窗邊望見她,於是揮手向她求救,這位機警的女孩知道這位婆婆必定出了事,於是馬上報警召喚消防救護員到來破門救了長嫂。

我告訴長嫂,這絕不是巧合,是神藉著她的手救了母親,也救了她,因為她們都是神揀選了的人,神就是要藉住這些意外,向母親和長嫂顯明他的同在和保守。到這個時候,長嫂慢慢就明白過來,有一次她問我「阿們』是什麼意思。我就知道她禱告之後說「阿們』,但又記不起我們先前教她禱告時的解釋。

年頭的時候,她的身體雖然已經十分虛弱,但精神還是可以,思路十分清晰,跟她交談時,只能用一兩個字回答,不過偶爾還會開聲幽我一默。有一次,我鼓起勇氣問她是否願意領受水禮歸入基督,她竟然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向她再解釋多一次水禮的意義,她又再點頭表示明白。長嫂在離世前個多月領受了水禮,當日牧師向她詢問信德的時候,她雖然已經無力開聲回答,但卻毫不含糊地一一點頭示意。

長嫂是在家睡夢中安詳離世的,我們感謝神的恩待,假若長嫂是在疫情高峰期間離世,恐怕她的遺體要在醫院路旁那些冷藏櫃改裝的停屍間排隊輪候處理不知要多長的時間,現在卻可以很快就安排到一個體面的安息禮。 主揀選的恩典,不是人憑自由意志可以抗拒的,感謝我們的救主耶穌基督,願一切榮耀都歸於祂,阿們!